「认真生活,用力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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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作品多CP / 热衷原著向 / 设定狂魔

【瓶邪】姑苏风月

* 原著向短篇,接《十年》end,雨村背景设定

* 大量私设有。部分细节描写可能引起阅读不适

* 给大亲友@苏忻的生贺,补完了去年一起去苏州玩的时候开发出的神奇脑洞。迟到好几天不过还是要说兔生日快乐!

  

  

苏州城以园林之巧,名满天下。

逢园入,必见活水游亭,或银鱼涌涛,或鲤戏莲间。厅阁错落成序,院内奇石丛生。复廊镂窗,雕花取景于紫薇桂木,亦香怡堂中。

汩汩清清,乃姑苏风月。

  

  

【震雷驱日,有山雨来,风不行。碧波远影碎始合,阴复转晴。】

  

我生在杭州,刚能追着二叔跑的时候就听过“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民谚。这个能和杭州齐名的城市也曾引起过我不少的好奇心,驱使我长大后前去游览那里独有的园林和古刹一二次。

  

再访苏州的契机是小花的一个电话,他希望我去帮他打理一处新的房产。我原本哪也不想去,立夏后雨村并不算热,山涧淌水让这里的气温长期维持在让人觉得舒服的温度。“我买了套旧宅,内院是园林景观,就算我请你们换个地方避暑。”小花在电话里简明扼要地表达了诚意,我没好意思推拒就答应了下来。

  

唯一不知的是闷油瓶和胖子是否同意这个提案。晚饭上桌,我组织组织语言把事情一说,哈喇子快掉进水煮牛肉里的胖子立刻大嗓门吼上:“我的天真哎,苏州夏天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好过,胖爷一身过三山翻五岳囤下来的金膘都得全耗在那儿了!”

  

我道:“你去过苏州吗?”

  

“我国上好的名山大川美景之地你家胖爷我哪儿没走过?就是那个苏州吧,是带着家伙夹喇嘛路过的。”胖子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讲。

 

“你龘他龘娘的不是相当于没去过吗。”

   

“真不去,太龘他龘妈龘热了。”胖子吃辣子鸡吃得满头大汗,又灌了一口土烧,发出喝通透了的咂嘴声,“爽!再说大花不是请咱去扫园子吗,这种粗活重活胖爷我这心细如丝的人还真是干不了。”

  

我懒得再跟胖子废话,直接问闷油瓶:“你来吗?”

 

他的眼神扫过胖子,再扫过我。“可以。”

  

胖子拿熊爪般的手背拍拍闷油瓶的胳膊:“哎嗨?还是不是兄弟,是不是一家人了!这偏心也太明显了吧啊!”他一放筷子,抄着手枕在八仙桌上,“得嘞,你俩成了小夫妻合计好挤兑我。胖爷怕搅黄了好事,留在村里晒牛肉的干活。”

   

胖子这话意有所指,不得不让我回想起几天前发生的那件事。那是个久阴之后终于放晴的夜晚,我在储存室的屋顶上拍瀑布,打了灯语之后闷油瓶过来接照相的设备。

  

他蹬着柱子噌噌噌就上了屋顶,屈膝侧坐在了我背后。我两手把镜头拧下来放进包里,看了他一眼:“都收好了。”

  

闷油瓶只是往天上看,眼神里有种肃穆之意。天上云薄,遮不住的明月光辉就灿烂地洒到漫山遍野的树林上。他似乎是一遇到某些应该遵循的祖辈习惯和传统,就会进入这种一动不动的回想状态。

  

我把收好的包往边上一放,安静地坐在他身旁。雨村所在的这片山区没什么风,晚上听不到林涛,只能听瀑布。水声哗啦啦地响着,在村子安静下来的时候占据了人的整个听觉。

 

这时闷油瓶忽然动了。由于距离很近,衣服的摩擦声渗入到了水的声音里。他扳过我的脸,忽然用右手那对双指缓缓抚上了我的眉骨。

  

我大吃一惊,但闷油瓶的眼神依旧很淡,像是在做一件极其普通自然的事情,或是像他过去那样,把应该有所起伏的情感压抑得不露声色。他的手指从我两边眉峰上划过,触碰过的地方微微瘙痒。

 

我心里毛毛地想,小哥这是要转行当修眉师傅来了?虽说非常奇怪,但他要做的事情一向都有我无法理解的复杂目的,我琢磨了几秒钟,心想忍一忍给他行个方便也无妨。

   

闷油瓶的动作安静又迅速,他食指和中指的指腹很快描到我眉毛的末尾。在我以为这煎熬的时间马上就要过去的时候,他抬起手,让我更为惊骇地用手掌托住我的脸颊。

   

温热的食指覆在我的眼皮上轻柔地来回触摸,眼球上有异物的感觉并不好受,我不得不闭上左眼来配合他的动作。接连而来的奇怪的抚摸绝不是闷油瓶一时兴起就做了。这像是某种仪式,恐怕又是他所掌握的许许多多秘密的其中一个。

   

过了一会儿他放过了我的眼睛,忽然捏住我已经僵硬的肩膀往他怀里用力一带,单手扣按着我的后脑勺。我伸长了脖子像只大鹅,弓着背,下巴十分别扭地磕在闷油瓶的肩上。

  

他的另一只手扶着我的后背拍打了两下。这是在告诉我什么?吴邪,你就当做自己是我养的大型京巴狗,二狗子刚才表现不错,拍一拍表扬表扬?

    

我心道我老吴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只要不是要杀要剐没什么好怕的,但接下来的事情却完全朝着我一辈子都想不到的方向疾驰而去。闷油瓶用嘴唇碰了碰我的耳朵尖,起初只是用嘴唇的边沿摩挲了几下,后来他分开双唇夹住我的耳廓,细密地亲龘吻起来。

  

我龘操,我内心大骂,他居然亲了我的耳朵?闷油瓶?

  

我的脑子跟不上这节奏,嗡地一响彻底懵了。

  

闷油瓶一直用巧力让我保持着靠在他肩上的姿势。尽管到目前为止一直是他单方面主动的,但他的力道给了我很明确的信号,我要是不愿意继续下去,随时都可以从他的手臂里挣脱开,退到他碰不到我的地方。

   

他的动作如此情龘色龘露龘骨,又带着我能抽丝剥茧、一点一滴看懂的温柔。当这两种表现混合在一起,就变成了一种此前我从未在“张起灵”身上见过的东西。

    

这使我感到困惑,但这样的他又没有让我觉得陌生。不知不觉我已经适应了现在不寻常的状况,闷油瓶留在我耳朵上持续不断的湿龘热,让我内心的湿龘热感也从一个小点膨胀扩散开来。

      

炙烫的气息悄然呼出在耳骨周围,湿漉漉的浑浊水声盈满了我的耳朵。我浑身上下都窜过一股热龘流,单手攥住他衬衫的下摆,颤抖着吐出一口气,低声道:“小哥……”

    

这意味不明的咕哝让闷油瓶的动作一滞。他又像之前那样,扶住我的背,轻轻拍打了两下,似乎是在让我放松。闷油瓶抿了一下我的耳垂,我刚散架的神经又突然紧绷了起来,破口骂了一句国骂,狠狠拉了拉闷油瓶的衣服:“胖子在底下!”

  

胖子站在院子里,一直对着我俩底下坐着的这栋房子打灯语,大意是:我龘操,干龘他龘亲龘娘龘的,天哪噜,吴邪你在对瓶仔做什么,是不是以后你俩双宿双飞,我就只有一个人收着咸菜和村委妇联主任撕龘逼了。

    

我和闷油瓶微妙的独处就这样戏剧性地结束。胖子声称自己好歹是给闷油瓶买过小鸡内龘裤的开放人,具有国际王的视野,只要玩一周我的游戏掌机作为精神损失费,受到惊吓的事情就算一笔勾销。

   

“反正你俩亲热着你也没空用,不如拿给胖爷我增加使用效率,这才叫物有所值。”胖子最近正沉迷玩我买的掌机游戏,这会儿正好要说服他跟着我们去苏州,我立刻打出这张王牌:“要是你不去,你把我游戏机还来,我要带走。”

  

胖子吹胡子瞪眼虎虎生威,不知道的人看这气势以为他是要当面吃键盘:“你凭什么带它走!”

  

“死胖子,你要是还想和它在一块儿,那就只有一条路可以选。只要你这次肯跟我们去,我就让它在你房间无限期创造使用价值。”我威逼利诱道。

   

“好,吴老板说的好!”胖子腾地站起来,大巴掌啪地一声落在桌子上,震得汤都洒了,“拿就拿,我和它分手了,你带它走吧!”转身潇洒离去。

   

“靠,胖子你龘他龘妈耍我!”我大怒,追出去和胖子文拼武斗了八十回合,终于靠石头剪刀布赢得了胜利,胖子不仅要跟着去苏州,还要负责日常买菜和刷马桶。这结果反正我是很满意的,小花隔日早晨又来了电话,说交接手续和基本的打扫都已经做好了。三个人也没多少行李可收拾,早上十点多就一同往山下走。

   

我开车,胖子用手机订好机票,闷油瓶看了会儿风景就开始闭目养神。上飞机前胖子突然一急说要回去,我说车都叫人开回去了,他一脸悲痛欲绝地抽着大腿:“干牛肉还晾着没收,这下可全坏了。”

  

胖子的声音嚷嚷得很大,引来好几个人侧目而视,仿佛看着三个就要进城的老农民。我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王同志,组织交给你的任务是伟大的任务,切莫大意。组织上说,如果坏了全给你负责消灭。”

   

走之前这事儿我都差点忘了,是闷油瓶来提醒我的。我也有点意外,我们分工合作,农活一般都不归他干,我以为他从没上心过。没想到这些细节他还是注意到了,我只是又享受了一把坑胖子的乐趣。

  

从上海转高铁到苏州,走出车厢门的一刹那一股热浪,胖子在我前面背着包高喊:“我们哥仨来最低气温和最高气温都是三十八度的苏州避暑!”以此来宣告三个农村人的进城。小花照顾我的想法,没有派人过来接火车。

  

找地面上一个地址清晰的地方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没过多久我们就在一个不宽的巷子里见到了房产中介人,是个四十多岁戴眼镜穿白褂的中年男子。他简单说了下园林宅的来历,和之前小花跟我说的大同小异,给了我们一串各处门锁的钥匙就离开了。

   

这处园林原名青园,始建于清朝道光年间,建时原名与主建筑“澄翠轩”相同,取“澄川翠干”的有水有竹之意。民国时商姓人家迁到苏州买下此园,填水植林,又更名“青园”。此后辗转两三次,都有过修改,但仍旧是以花木为主体,亭水相衬的格局。青园最后一任主人是个姓季的老先生,后辈皆在外地发展,四五年以前便寿终正寝了。

   

季老先生临终遗嘱,让子女将此园捐赠给姑苏区政府做旅游参观之用,但旅游局的人勘察后觉得此园景致在苏州的古典园林群中只能算下乘。老先生的子女虽然依旧尊重其意见将这里变为了免费参观的旅游景点,但无人问津,又没有收益,不得不在一年后就关闭了房子,任其荒废。后来又遇上经济困难,无奈只好出售,挂牌几个月后消息就传到了正在投资房产的小花耳朵里。

  

抬头一看,门口的匾额上用漆金行楷字书着“青园”二字。我们三人进去一看,顿时面面相觑。

  

“这就是他跟你吹嘘的那个园子?”胖子扫了两眼门口倒塌的柱子和几根枯竹。

  

我立刻掏出手机,给小花打了个电话。没响两下他就接了起来,像是料到了我会打过去:“你们到了?”

  

我把面前衰败的景象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并含蓄地转达了胖子想要回雨村的想法,小花表示,园子还是能住人的,水电气都通了,只是有些建筑要稍微修修。

  

我恍然大悟:“你让我来是因为我懂建筑设计?”

   

小花呵呵一笑:“改善自己的居住环境是一件提升幸福指数的事情。”听到这里我淡然地挂了电话。

   

过分,太过分了,同样都是生意人解老板怎么能这样不择手段。

  

胖子走过来拍拍我的肩,他趁我和小花打太极的时间,把主园周围看了一遍。住的地方都打扫干净了,就是差点家具,观赏景观破烂残损的居多。他十分心痛地看着我道:“我想通报组织一件最悲伤的事情。”

  

我沉住气:“你说。”

  

胖子突然一乐,这里没有一间厕所安了马桶的,全是蹲厕,他不用刷马桶了。我掂了掂烟盒告诉他,这园子小花扔给我倒腾,我出钱全换成马桶。

  

“吴老板,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胖子跟在我和闷油瓶后面,细数着他昨天都还没出现的腰酸背痛腿脚痛。我没搭理他,把园子整个走了一遍,心里对哪些建筑需要修补大概有了个谱。然后把胖子赶出去买菜,我和闷油瓶选了一间位置朝向都好,面积也大的堂室先开始打地铺。

   

胖子不在我才能有机会和他搭话,我一边摊平褥子,一边暗中观察他的方向。闷油瓶专注地看着门外,眼神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自从那晚以来,我总是时有时无地在独自一人的时候遇见闷油瓶,他似乎在寻找能和我独处的时间,但总被胖子的咋呼或者小花的来电打断。

   

但他只是看着门外,完全没打算搭理我。等我哼哧哼哧垫好了褥子和被单,抬头一看,房门口已经没有人了。

   

“小哥?”我急急忙忙追出门去,在转角瞧见了连帽衫的一角。三两步赶紧跟上,又在下个拐角看见一点影子。就这样沿着墙根追了好几段路,我心里忍不住暗骂,合着张大爷是和我玩儿捉迷藏呢?!

  

正想到这里,就在荷池中央的六角亭子锁住了闷油瓶的影子。刚过初夏,亭子周围的水塘里却全是枯枝败蕾,使人提不起观赏的兴致。我老老实实地靠近背对着我的闷油瓶,出声问:“叫我来这儿有事吗?”

    

“你自己跟来的。”闷油瓶摇头纠正道。我不知道这有什么非得分清楚的必要,于是无奈地连连点头,是是是我吴邪自己脑子有病跟来的。所以?

   

他的视线越过我打量了一下入口,然后他又面无表情地用漆黑的眼仁盯着我看。

  

“莫名其妙。我都把胖子支开好久了,你有话不能直接点说?”我手往后屁股兜里伸过去,马上就被闷油瓶在手腕的地方拽住。“现在别抽。”

  

他不可能不知道我在紧张的时候喜欢点一根缓缓,这么久以来也从没见他阻止过。闷油瓶这段时间以来的太多行为都让我感到费解了,月夜下的抚龘摸和亲龘吻、越来越频繁的接触,还有像现在这样故意把我引到远离人踪的地方。

    

种种迹象堆积起来,像一堆大大小小打了孔的珠子,缺乏一根合理把它们串起来的线。但是很快我就明白了至少一个合理的原因,去解释他为什么连我抽烟的自由都要剥夺。

  

比方说,他一定是不喜欢接龘吻的时候嘴里有烟味的那类人。

  

我们半倚在亭栏的西施靠上,闷油瓶用双手捧着我的脸颊,像情龘人那样轻轻抚摸着我的下颌。比体温略低的嘴唇落在我的鼻尖稍作停留,接着轻柔、谨慎地触碰了我的上唇。碰了之后很快又松开。

    

我闭上双眼,月夜瀑布边上的记忆很快将我的思绪淹没。那种小心翼翼的刺探、允许我退缩的侵略,留下的触感还在皮肤上没有完全消退。他究竟是在试探什么?不确定什么?我这样完全不反抗的态度还不够显得我默许吗?

   

为了表现出我不是勉勉强强被动,我顺着脸颊的触感摸到了他的右手。在闷油瓶迟疑着以为我要将他的手拨开的时候,我抓住了那消瘦而怪异的手指,闭着眼在脑中描摹起它们的样子。

    

每一段指节以不寻常的比例被强硬地拉长,骨节如结瘤般膨大凸出,指甲呈现畸形的三角形。就像是干枯的树枝般在怪物身上才能看见的手指。闷油瓶从不避讳在我们面前展现它们的灵巧和神力,但在我刚刚抓住这两根手指的时候,他不自然地挣动了一下。

   

我能猜想出他不愿我此刻握住它们的理由。这是他曾经所受的炼狱之苦的化影,是他与别人从本质上不同的体现……但现在这些都变得不再重要。它们只是我能咄咄逼人进攻的一处生龘理性的弱点。我把嘴唇凑了上去,如同舔龘食般亲龘吻着凸起的手指骨节。

  

极龘度龘兴龘奋使得我的五感比平时敏锐,听觉捕捉到了头顶不远处发出的隐龘忍的喉龘音。嘿,闷油瓶,连你自己也没想到吧。被如此折磨重塑的手指既然能感知墓穴机关中常人无法得知的细微变动,也必然能把普通的触感放大数倍。

  

即使只是普通的亲龘吻,也会引起相当强烈的反应。想想闷油瓶打个激灵的样子还挺好玩的。

  

被挑衅的闷油瓶像是终于打破了束缚他的无形锁链,势如猛兽出笼般将我钳制住,两片难得分离的嘴唇挤进我的嘴唇之间,放出口中的凶蛇和我的缠斗起来,最终将我的势头全面压倒。

    

“小哥……!我……输……”在狂乱的争斗中我只能断断续续地向敌方发出投降信号。空气被掠夺得所剩无几,口腔和嘴唇更是被吞食蹂躏得惨不忍睹,里里外外都残留着原始渴望所留下的湿润印记。

     

闷油瓶慢慢退开,用舌尖轻轻一舔就抹去了所有的痕迹,而我直接放弃这种耍帅的方式去掏屁股兜里并不存在的纸巾。“完蛋。这要是被胖子给撞见了,准要问我是不是偷吃了一箱果冻爽,要对嘴嘬的那种。”闷油瓶瞥了我一眼,有些好笑地勾了一下嘴。

   

我们开始并排着往回走,我的呼吸很快也平复了下来。闷油瓶这才开始惯例完成他解释状况的义务。

   

“等一下,你说,之前那些搞得我浑身发毛的动作都是你们张家的仪式?”

   

闷油瓶点头肯定。“张家的传统理论认为,要通达对方的心灵和思想,必须经过眉、目、耳、鼻、口这五官的接触,接触的形式也局限于张家特有的手指,和作为人的灵魂最直接的出口,也就是五官中的‘口’。要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依序用手指或嘴唇触碰五官才算是完成这个仪式。”

   

我哦地一声表示终于搞清楚了闷油瓶行为古怪的原因。想了想又问:“那这仪式的目的是什么?表明咱们终于心灵相交了?”

   

闷油瓶突然停下脚步,我不得不跟着急刹车,回头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过去张家人认为,只有举行过仪式证明无言也能灵魂相通的人,死去的时候才能有同一处归宿。用现代的话说——”

   

我预感到他可能会说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来,赶紧吸了一口气准备好几个可能的答案,比如说生死之交拜把子或者男女请求交往之类的。凭我对他的了解,这个时候想象力跑下火车对心脏比较友好。

   

闷油瓶看着我,言简意赅地总结:“求婚。”

   

还是熟悉的味道,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解释。

  

也就是说,我被关系最好的哥们以各种难以理解的方式调龘戏了之后,又被爽快地求婚了。从兄弟到媳妇,一步到位。

  

但是人到这个年纪,已经很难对不可能发生却发生得极其自然的事情产生什么动摇了。我故作镇定地点了一根烟,这次闷油瓶没有阻止我。云雾缭绕之间我喷着鼻息道:“你家彩礼都是什么档次的?我看看我老吴家需不需要为了这门亲事倾家荡产。”

    

闷油瓶丢下一句“都别出钱,人到就行”就越过我往来时的堂室走。空气里突然特别安静,我们都没有再说话。我不知道闷油瓶在想什么,我自己倒是抽着烟什么也没想。不如说是灵魂已经被外界的巨大冲击挤出了九霄云外,而我走在路上的则是半具还没回魂的尸体。

   

我停下来,望着天猛吸两口黄鹤楼,剩下大半支给掐灭了夹在两指间。现在是闷油瓶停下来看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小哥,再亲一个?我看看是不是做梦还没醒。”我道。我觉得如果是真正的闷油瓶,应该走过来就给我一个大耳刮子,干龘你龘娘的吴邪,天天下斗把我当万金油一样用,上了地面还想要睡我,门都没有。

     

但是我想象里的事情没有发生。闷油瓶像往常一样不急不慢走过来,拿着不知从哪里变出的纸巾,伸手在我的嘴上来回蹭了几下,顺便把灭了的烟也从我的手指缝里抽走了。“你现在嘴里都是烟味,”他说,“而且,胖子回来了。”

  

我朝闷油瓶眼神的方向看过去,胖子正穿过回廊,提着两袋食材走得满头大汗。他看见我的第一句就是:“天真,你嘬果冻爽啦?”

   

这件事迅速让胖子起了疑心,而我掖着藏着也没能躲过今晚,很快就在胖子炙烤的眼神下避开细节全盘交代了。胖子听完思索好一阵才道:“胖爷我这电灯泡瓦数也太亮了,要不我去隔壁屋睡吧。”

   

“就算你去隔壁屋睡,我保证我们俩孤男寡男也不会发生什么。”

   

胖子狐疑地上下打量我:“小哥他清心寡欲一人也就不说了,你才中年而已,瓢都没秃光,怎么就不行了呢?”

   

我给了胖子一个实打实的白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满脑子床龘上龘活龘塞运动啊。再说了,按照张家那套严到抠门的规矩,你真觉得过门之前我俩能发生什么?”

     

“哦……”胖子像个首长似的严肃地点了点头,“那我先提前预祝两位同志新婚愉快,生活幸福。”胖子特意强调了他说的“幸福”的“幸”是“幸运”的“幸”,但是这仍然无法阻止他被我抄起花瓶追了十分钟,直到闷油瓶一视同仁地一人一个过肩摔把我俩都摔在了地铺上。

   

这一晚倒是平安无事地过去了,但早上起来之后,三人间的气氛仍然明显有些尴尬。以往的饭桌上总是我和胖子说些有的没的插科打诨,闷油瓶偶尔搭一句腔。这天早上胖子的话却意外地少了大半,他时不时地还给我挤眉弄眼递递眼色,示意我多跟闷油瓶聊聊。

   

我明白胖子的好心,但长此以往却不是办法。铁三角中的两个角虽然出现了一点奇妙的变化,但总归是那个铁三角。无论是我还是闷油瓶,都不希望三人生死之交的关系受到任何其他关系的影响。

  

想到这里,昨天刚来到青园就产生的一个念头逐渐成形,我放下碗筷郑重地看着胖子和闷油瓶道:“一会儿我有个重要的事情宣布,你们先吃,我去准备准备。”

  

等胖子和闷油瓶都收拾妥当来到约定的地点之后,我拿起石桌上铺好的毛笔,提笔开始在宣纸上挥墨行字。早晨太阳才升起不久便躲在了阴云之后,亭子周围也难能得以地保持着凉风习习。我们正在我昨天和闷油瓶相见的六角池心亭里,见证这个绿水环绕、将来景致必然绝佳的荒亭即将得到的新的名字。

     

“望岭榭?这就是你取的名字?”我刚一写完,胖子就问出了声。连闷油瓶都有些疑惑地看着那三个字,若有所思。

   

“的确,这名字乍看平淡无奇。望就是远看,岭是山脉,榭是一种园林常见的飞檐木质建筑。但这其中还有别的意思。在古代建筑理论中,榭必须三面邻水、一面在岸,其实本来是和亭完全不同的东西,在这个亭子上题‘榭’字可以说是一个基础常识性的错误。”

  

胖子道:“我说老天真啊,你有话就直接讲,你这卖弄文学谁知道什么意思?”

   

闷油瓶用手触碰了一下宣纸,盯着那个榭字看了半晌,忽然道:“同音。”

  

我赞许地拍了拍闷油瓶的肩膀:“我可没卖弄文学,小哥秒懂啊。”

  

胖子急得抓耳挠腮。“来来让我们最伟大的革命同志小张讲讲,这里面到底什么门道?”

   

日穿乌云,此时天色又开始放晴了。望岭榭四周的水反射着日光,仿佛有金鲤在水面上随波翻浪。闷油瓶的眼睛里映着波光,也像是粼粼的水面。

  

他用手慢慢指着宣纸,一字一字地解释道:“望岭榭,音同王、灵、邪。”

  

胖子一时哑口无言,大为感动地看着我。

  

从地底到天山,再从安静的雨村到这悠悠姑苏,有人结伴后离去,也有产生后就不会消亡的情谊。对我们三人而言,能从过去的跌宕起伏中获得现在这份沉淀的宁静,连感叹此生足矣都不为过。

  

我想这也是替闷油瓶说出了心里话。他抓着我的手在掌心里细细摩挲,既是对着胖子和我,也是对着天地和虚空万物道:

  

谢谢。

   

-----END-----

写在后面:

迟到的生日快乐(x

已经砍掉好多喜欢的部分了。求求你让我发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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