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生活,用力热爱。」
同人写手 / 跑团kp / 原创作者
多作品多CP / 热衷原著向 / 设定狂魔

【双北】Fate/Rosa Immortal(一日昼·一日夜)

* 又名《命运/永世瑰华》

* 架空向中篇,CP为双北(撒何),TYPE-MOON(型月社)《Fate》系列作品背景设定crossover。关于本作的更多说明、剧透预警、避雷预警,请见:《【双北】Fate/Rosa Immortal(目录·文案)》

* 内含真人rps,请注意小说形象与真人无关。本作出现的人物、故事剧情均与现实无关

* 在评论中讨论文章内容时,请隐藏原文中的角色、概念、剧情等重要的关键信息

    

一日昼·一日夜

      

冬日。

    

星沙市的天气并没有冷到会下雪,只有掺杂寒风的雨水使干燥的空气变得湿意朦朦。零上五六摄氏度的气温逼得在外行走的过路人颤颤呼着白气,畏缩在包裹全身的冬装里。无论是头顶阴恹恹的天空,还是眼前色调暗沉的道路,都漂浮着一层淡薄晦暗的灰,似乎是有什么刻意阻挡了远方太阳对于暖意的施舍。

    

行人影踪寥寥的街偶尔传来飞奔汽车的引擎声。身穿黑色羽绒服的男子站在大楼正面的墨绿色玻璃墙边,修身的长款衬托出他身形的瘦削。羽绒外套的兜帽越过头顶,帽子外沿的一圈蓬松毛饰从侧边把他的脸遮挡严实。右手伸入帽兜贴着耳朵,唇形以较小的弧度快速变化,他正与电话中的声音悄言交流。

    

「两年后的『那个』的准备,我已经开始做了。……嗯。好。……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在长约十分钟的通话时间内,他始终不停地在无人的区域踱步。挂断手机,他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离必须回到工作岗位上的整点还有十五分钟,足够他平复自己的心绪,冷静、沉着地走回同僚的视野里。

    

刚才的电话来自于他的母亲。对话的内容却并非天冷了要他加衣,或者有空的时候回家看看。他知道自己的家庭并非寻常人家,那样普通的亲族寒暄是不存在的。既不渴望父母的关怀,也不期盼感受家庭的温暖,因此他对母亲下达命令时不容置喙的冷淡语调并未感到失望沮丧。

    

何炅,四十四岁,湘流省星沙市本地人。家庭是极有学术地位的书香门第,父母在著名院校授课。何炅自幼开始就展现出不凡的学习天赋,一路就读名校,毕业后进入了地方电视台工作。在外人看来,何炅至今为止的人生都进展得十分顺利,今后也会继续在职场上大放异彩。

     

——表面如此。事实上,无论是在大学讲堂悉心教导学生的父母,还是其乐融融的和睦家庭,都是纯粹掩人耳目的伪装。真正的何家是一个与世隔绝、亲缘关系淡漠的小型魔术家族:上至耄耋之岁的老翁,下至呱呱坠地的幼子,都是天生便带有超常数量的魔术回路,能将散落在周围环境中的魔力吸收作为己用的魔术师。

     

何炅的魔术回路数量不算贫乏,但魔力资质仍旧不如同辈的几位兄长出色。他对家族传承的魔术体系没有太多兴趣,转而自学了西方的元素基础魔术,误打误撞找到了自己的天赋所在。他擅长心灵魔术,在长时间钻研这类魔术的过程中,言论阐释和情境分析作为附属软实力也得到了加强,使得他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容易获得谈话对象的认可。他决定使用这个意外得来的优点去获得表世界的职业,成为了一名电视台节目主持人,一位使用语言表达艺术的艺术工作者。

    

可是,传统的魔术家族非常厌恶时常在普通人面前抛头露面的子孙。他们认为这正是魔术世界在现代社会逐渐衰落的根本原因——魔术世家的继承者们对构成家族历史根基的「隐秘」、「神秘」这一概念,没有根本意义上的尊敬。

    

「翻弄口舌,赚取愚人的喝彩」,对何炅的表职业做出如此评价的家族自此对他彻底冷淡下来。

    

一年前,何氏家族内的长老众通过魔术世界的集会,知晓下一次在中国举办的亚种圣杯战争将于三年之后在魔都进行,参与其中并取得胜利,意味着家族在魔术界的地位将得到数十年以来从未有过的大幅提升。此后这一年中家族内部始终在争议讨论,究竟谁足以强大到作为全族代表参与圣杯战争。但何炅知道,候选人名单中一定不会有自己的名字。

    

就在刚才母亲打来电话,他的堂兄被选为了魔都亚种圣杯战争的御主候补。这个结果毫不出乎他的意料,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家族对他进一步的压榨和牵制才刚刚开始。主持人的工作塞满他的日程安排,圣杯战争的事他从前只是当作和自己无关的家族轶闻来听而已。可御主候补已经被选出的现在,家主们要求无论亲疏年龄,所有人都必须为将来的战争筹备魔术素材,定时上交清单上的道具。

    

「虚影光尘」「恶骸凶骨」「咒灵毒针」……那几样东西,他平时自己都舍不得用,圣杯战争这个理由却可足够他们名正言顺地要求他每月几十份的上交。

    

算了,别太计较。他对自己叹气。

   

对于一个始终徘徊在家族边缘的人来说,这样的交易正好能用来换取与家族中心远远地保持距离的自由。他结束沉思与徘徊,朝广播电视台的大楼走去。风斜吹小雨,雨丝沾湿了他垂在耳侧的发尖,也濡湿了双眼的睫毛。

    

他想将眼睫上的雨水刮去,伸手一瞬便撞到了过路的一位年轻女孩。她险些滑倒,双臂抱着的书本也脱手滑落。何炅连忙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险险抓住书的书脊,在它惨遭湿润的地面毁坏之前拯救了它的命运。

   

「对不起,是我没有注意到你。没事吧?」

     

女孩白皙的双颊立刻变得红扑扑的,她盯着自己的脚尖软软地轻声道谢,说完就快步走开了。

    

这女孩儿,还挺可爱。何炅这么想着,穿过大楼的自动门走入大厅。前台接待处的职员挪动眼神离开面前的屏幕,见他摘下帽子露出脸来,像见着崇拜的名人般兴奋道:「何老师好!」

    

「小许中午好。」他回以温和的笑容,走进电梯间。打开的电梯厢中走出两个西装革履、刚刚结束早晨录制工作的年轻人,脚步疲累拖沓,满脸倦容。走在后面的那位在完全与何炅擦身而过前留神瞥见了他,而后者正脱下外套,低头拍打着羽绒服上的水珠。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没认出电视台的大前辈,倍感慌乱:「何、何老师,您吃过午饭啦?」

      

见两位实习生模样的青年吓得大气不敢出,他忍不住在心里轻轻笑了一声。我有那么可怕吗?他想,声色如春风和煦:「嗯,回去准备下午的录制,今天要出外景。你们好好吃饭,外边冷,裹紧点儿。」平易近人的语调使面前二人缓和了紧张的情绪,向外而行的脚步也变得轻松起来。

      

何炅在这里任职近二十年,为人低调,在业界中的口碑极好。他总能通过不露声色的观察,在第一次接触性格迥异的嘉宾群体时就找到调和他们的办法。出类拔萃的职业素养和应变能力使他加入电视台后不久,就在节目中成就了一桩桩的美谈。

    

作为经验丰富的专业主持人,他除了长期主持着湘流省主流频道里十年如一日固定播放的合家欢节目之外,还时常被安排参加各种新上映的综艺节目,带动节目人气。今天下午的栏目录制也正是如此,开机不久的剧组在落雨的郊外连续拍摄了三四个小时,在场人员无不满脸雨水,精疲力竭。

      

「咔!收工!」导演拿着高音喇叭大剌剌地宣告。

      

「大家辛苦啦……」

     

终于解散的录制现场人声鼎沸,演员嘉宾在助理们的帮助下整理着衣物,场务道具组、摄影组忙前忙后地收拾设备器材。何炅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他一直裸龘露在外的双手给寒风冻到几近没有知觉。一面和工作人员告别,一面搓几下手聊胜于无地使双手稍加暖和,他戴好手套坐进了车内,朝回家的方向直去。

   

回到居所的时候天色刚刚黑透。何炅把钥匙插进大门的门锁,拧动钥匙,把门推开一道细缝。这时,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房内的一丝异样。

   

家中一片漆黑,只有门外过道里的白炽灯把光线投射进门缝,在玄关处的地砖上拉出一个亮白色的斜影。鞋架附近整理得干净,因为他极其喜欢整洁、舒适的生活环境。但这不代表他每天都能在赶着出门时,来得及把拖鞋好好地尖头朝里,紧贴着瓷砖的边线并排摆放在地上。

    

有人来过,摆好了这双拖鞋。

     

他的脑中迅速整理出两种可能性——小偷入室盗窃,或者一位朋友见他未锁房门,直接推门而入。但不管哪种,都很难让他说服自己会有人去做摆好拖鞋这类过于细节的事。他打开客厅的顶部吊灯,环视客厅四周,没有发现被翻乱或被破坏的痕迹。茶几上的外文杂志仍一丝不苟地垒成一摞。他放轻脚步穿过玄关,感官便诧异地接收到了来自厨房的香味和灯光讯号。同时出现的,还有一缕飘荡在空气里的魔力。

    

这位不速之客极有可能是一位魔术师。

    

何炅过着习以为常的独居生活,而他那些疏远的家庭亲戚也是绝对不会随意到他家中来的。他困惑又忐忑地靠近厨房虚掩的门,倚在门框上往里窥视。

    

橱柜台面上摆着数个瓷碗,白玉般的净碗中盛有备好的豆子、虾仁、小白菜、姜丝蒜末,旁边还有一只拧开气阀的电压锅,看上去是已经做好了炖菜。另一头的燃气灶前,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上身黑色皮夹克、下身略带休闲风格的修身长裤,脚底踩了一双粗高跟皮靴,鞋跟像锅中的色拉油一般泛着光滑的金色,令人咋舌的是那靴跟足有人的小指头那么长。男人一手抓着煎锅的握把,另一只手拿着长柄木勺扒拉着锅里煎得金黄的几条鱼,闲逸地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在他侧过身取吊顶柜里的盘子的时候,何炅看到他皮衣外面服帖地套着自己那件水蓝白格子的围裙。

    

两人双目相接,何炅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哑口无言,男人手上的动作却还没停下。他探头看了一眼已经焖熟的白米饭,再扭脖子看一眼厨房门口的何炅,随意道:「你回来啦。」

    

话语之中的云淡风轻,让何炅有那么一秒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去了数年份的记忆。但很快他明白了此刻现实的滑稽与不合理,质问道:「您好,这里是我家对吧?请问闯空门还擅自动我的厨房,有何贵干?」

     

黑衣男人脸色一凌,随即何炅吃惊地感受到了他散发出的庞大魔力的气息。出于某种原因,这个男人此前一直压抑着自身魔力,没有完全显现出来。如果说,何炅的魔力像是山涧的清浅溪流,那么男人身上浓厚凝重的魔力,就像是撕裂平原的奔腾咆哮的河水。哪怕只是在河岸堤坝上打开极小的缺口,倾泻而出的水量也足以形成洪水过境,将整层楼二十余家住户毁于一瞬,连完整的砖瓦都不会留下一片。

     

两者对比,力量上过于悬殊的差距显而易见。这是何炅第一次与家族之外的魔术师正式接触,而对方竟然如此强大。这真的是普通人类可以达到的魔力储量吗?又或者,他拥有别的身份——

     

「看起来,你对我的来历完全不知情?」男人关上灶台的火,抄着手臂斜靠在洗碗池边。

     

何炅觉得古怪:「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知道些什么?可我不记得自己曾见过你。你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

     

男人的脸色由少许讶异,转变为了如临大敌,严阵以待。事态超出预想,他解下那条充满居家气息的围裙放在一旁,用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何炅看。连舞台临场都已经很久没有让何炅经历如此紧张的时刻。

     

「从者Caster,因被召唤而出现于此,」男人一字一顿地说,「你难道不是召唤我的御主吗?」

     

从者,即是英灵的复制体。自地球上出现人类文明开始,古往今来,有无数出现于记录在案的历史或口口相传的传说中的形象。他们因浓墨重彩的事迹而为人所记,接受后世人们的祈愿。这些人物或概念便被称为「英灵」,其灵基记录保存在世界之外的高位空间「英灵座」当中。

     

每当遇到合适的契机,有充足的魔力使英灵具现化、降临地表,这些与英灵座的记录完全相同的魔力集合体就会出现,也就是所谓的「从者召唤」。亦即,从者就是英灵的拷贝;不细考究,与英灵本身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可能是历史上有名的国王、将军,也有可能是传说中著名的英雄、骑士,甚至可以是广为流传的小说故事中的侦探和盗贼。

      

此时此刻,何炅的惊讶程度不亚于某人突然被电话告知,自己中了根本没有买过的千万元级彩票大奖。「从者……你?我召唤的?」他的手指从指向自称「Caster」的男人变为指向自己,「可是,魔都的亚种圣杯战争不是两年后才会开始吗?不可能现在就出现被圣杯召唤的从者啊!」

      

更何况,虽然他的家族已经决定参加此次战争,但是唯一具有从者召唤资格的御主候补并不是他。

     

没有准备召唤法阵,也不存在召唤从者所必要的、放置于阵眼的关键文物,即在英灵的故事传说中对他们至关重要的「圣遗物」。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出现被召唤现世的从者呢?

     

Caster眉间的沟壑深如刀刻。他用下巴示意何炅的手套:「脱下来看看就知道了。」

     

何炅突然醒悟,赶紧脱下自己右手的手套。手背中央,竟然不知何时刻画了赤红色绽放的刺青纹路。在何炅与Caster都向着那个图案投去目光的时候,仿佛双方的认知加深了契约本身,皮肤上的图案逐渐温热,进而发烫起来。

    

被荆棘刺藤与零落的碎叶缠绕的三趾鸟爪,红如被鲜血浸透。

      

只需一眼就能让任何一个魔术师明白,那个刺青是作为一名御主的身份证明。它是用于在圣杯战争中,束缚召唤出的从者的魔术术式,名为「令咒」。拥有这个强力魔术刻印,就意味着作为御主的魔术师有了三次绝对控制从者的权力,必要时可以使从者得到打破常规的强大力量,也能在从者产生背叛歹念的时候令其自绝性命。

    

就像确保御主能安全使役便利的人型兵器——这想法让何炅有些不自在,他放下手背不再看那个图案。

     

「既然令咒出现,那么也就是说我真的是你的御主,对吧。说实话,我对圣杯没有什么愿望,更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参与圣杯战争……现在还是无法相信。」

     

「觉得难以置信的并不只有你。我是非常讨厌战斗和战争一类的事情的,还以为是某位不知趣的魔术师用什么强制性的办法召唤我出现的呢。」Caster托住下巴思索。

      

「你没有对于圣杯的愿望吗?这还挺少见,我听说在圣杯战争中响应御主召唤而出现的从者,都是希望向圣杯许愿的英灵。这对于英灵们来说应该具备相当大的吸引力吧?毕竟圣杯可是传说中『万能的愿望机』,只要在圣杯战争中成为最后的胜利者,无论是什么样不可能的愿望都可以通过它得到实现。」

     

Caster果断坚决地摇头:「我没有那种需要托付给圣杯的愿望。如果这是在正常情况下举行的正统的圣杯战争,我压根就不会理睬任何人的召唤。可如今你没有准备召唤仪式,我却出现在了这里成为你的从者,这件事本身就说明当下的状况非常异常。」

    

他顿了一下,话锋一转。

    

「不管怎样,首先还是进行自我介绍吧。」

      

Caster起身离开靠着的橱柜,气度凛然地走到何炅面前。他有着东亚地区人种特有的脸型和五官,年龄看上去约莫三四十岁,浓密的眉毛像倒八字两撇,眼仁如同两颗墨玉珠,嘴唇紧而厚实。乌黑浓密的左分发在空中挺立,前额发根处的几绺乖张地伸展出来,挡在饱满的额头前。何炅毫无理由地相信,他会说出一个中国人的名字来。

     

左手插裤兜,右手朝两人中间伸出,五指微张而有力。此时的Caster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天生的自信气质,好像他从不吝啬或羞怯于向陌生人介绍自己,又或者他对于眼前从未见过的御主有着自心底产生的信任。

     

「我是——。你可以叫我贝宁,小撒,或者撒先生。只要你喜欢,随便什么称呼都可以。对了,刚才提起过,我的职阶是最不擅长战斗的Caster(魔术师)。一般为了避免直呼从者的真名,御主都会以职阶代称;但我不太喜欢被这样称呼。那会使我觉得我和其他千千万万个登录在英灵座上,被当做战斗道具的Caster没什么区别。」他耸耸肩。

      

Caster在说出他的真名时仿若悄声吐息。这是圣杯战争中的惯例,如果从者的真名被敌人知晓,己方从者的攻击方式或许会被对方根据历史传闻猜出一二。因此他们总是格外小心,不得已时绝不提起。

      

「何炅,主要研究心灵魔术的魔术师,」何炅很欣赏Caster的坦率真诚,如同在正式场合首次遇到工作搭档似的,伸出右手将Caster的右手握住,「表职业是电视节目主持人,也做话剧演员的工作。」

     

「哦?这还挺有趣的。我记得心灵魔术并不是有很强攻击力的魔术类型,看来在这一点上我们也相当合拍,」Caster表现得兴致盎然,「我很期待你作为御主的表现。」

    

气氛一经转换,两人终于可以坐在饭桌前边吃边聊。何炅忙完一下午的工作早已饥肠辘辘,此时入口的菜肴更显美味。山药炖排骨、干煎黄花鱼、青豆虾仁、炒小白菜,一大堆家常菜一咕噜钻进了何炅的胃里。

    

「你做菜味道蛮好吃的。」何炅又伸筷垂涎地夹住一块酥炸的鱼肉。

    

「嘿,谢谢嘉奖。反正我一般在家也没什么事,买菜做饭就交给我吧。」听到对于自己厨艺的赞扬,Caster心情极好地咧嘴笑。

     

「你这听上去也太闲了。我们真的是在参与圣杯战争吗?」何炅咽下咀嚼品味完的鱼肉,问。

    

「姑且讨论一下行动计划如何?目前已知的信息是——无论你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次召唤,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有几骑从者、几位御主参与了这次的圣杯战争。说得更极端一点,我们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一场圣杯战争,遵守我们所知的圣杯战争规则。」

    

Caster拨弄出盘子里的青豆,像排兵布阵一样把它们列成整齐的7x2方阵。

    

「从前举办过的三次依照正规规则进行的圣杯战争,每隔几十年开启一次,都是七位御主召唤出七位职阶各不相同的从者,相互进行厮杀。此后发生了一起圣杯大战,由于各种原因,意外演变成为了两个阵营、十四位御主的七对七混战。在这之后,本应该被组织方保密的圣杯战争流程被泄露,全世界各地由魔术师自造的劣质圣杯引起的圣杯战争频发不断。」

     

何炅接道:「这种非正统的圣杯战争被称为『亚种圣杯战争』,一般无法达到正规圣杯战争中七骑相争的规模。至多五骑,最少甚至只需要两骑就可以开展。」

     

「没错。总结一下来看,最好的情况是这次对我的召唤只是一次误召唤,圣杯战争并没有开始。最坏的情况,是我们将会面对另外六对或十三对从者和御主。最可能的情况,是我们被卷入了一场未知的亚种圣杯战争,将会与一到四个从者对战。」

      

「目前我也比较倾向于这是一场意外开展的亚种圣杯战争。也就是说,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调查清楚任何指向亚种圣杯战争已经爆发的线索。此外,也应该查清大小圣杯的所在场所,这对摸清战况、找出其他从者有帮助。对了——嗯,撒撒。我还没有问过,你的工房和宝具情况如何?」

      

Caster显然对于听到如此亲昵的称呼感到高兴。他一个挺身坐正:「魔术工房是所有Caster的命结所在,我当然会立刻着手开始建造。工房的素材我会想办法找齐,问题还是在于宝具所需的魔力。目前你的魔力量不足够支撑我的宝具正常展开,就算勉强使用,也只能达到正常效果的九分之一。」

    

何炅叹了口气:「这也当然了,我可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召唤了从者。」

      

「你就庆幸我好歹是个以魔力量高作为特点的职阶吧。否则遇上Berserker(狂战士)那样无穷无尽挥霍魔力的职阶,把你抽干到耗尽生命力死亡都绝不奇怪。在工房建立起来之前我无法使用大型魔术,只能做跑跑腿的活儿……」

     

两人在饭桌上简单决定好了明天的计划。何炅刷完碗回到客厅,Caster已经盘腿坐在了沙发上。何炅觉得在家没必要穿得那么拘谨,打量两眼心道Caster和自己身材差不多,就让他换上了自己的居家服,宽松的T恤和运动款棉裤套在他身上倒也还勉强合身。

    

Caster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从者在被召唤时,就会具备当前时代的所有必要知识,因此使用当代语言、控制电器设备之类的基本操作倒也不是难题。可是他随手抓过沙发上的方形抱枕抱在怀里,那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要干什么正经事。

    

「我收拾好了。你不是说今晚有重要的情报需要一起研究吗?」何炅问。

     

Caster盯着屏幕,头动也不动,一只手拍拍沙发示意何炅坐到自己身边:「我要研究一下珍贵的历史影像资料。」

     

「关于什么的?」何炅严肃地走过去,「电视机上可没有关于圣杯战争的记录。」

     

「你哪个台主持人来着?湘流省台的?」Caster突然转头看他,「我要看你的节目。」

     

「……」

     

何炅沉默了。「这你也能生气?」Caster夸张地咋着舌头,好像把之前故作正经脸捉弄对方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我为什么会信你说的研究重要情报。」何炅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挺重要的啊,」Caster骨碌碌地转动眼珠,「御主和从者合作的第一步不就是相互了解嘛。自我介绍那几句哪儿够,我得仔细观察、认真下功夫了解才行。譬如说,我一从你家沙发上醒过来,就注意到你是个特别注重房间卫生、整理东西极其有条理的人。所以今早出门之前拖鞋没来得及摆好肯定让你觉得特别难受,我就顺手整理好了。那你要不要陪我看电视?」

     

这一番发言让何炅一愣,不知该是称赞他观察仔细,还是继续斥责他过于调皮。「我还有东西要看,就不陪你研究我自己了。我平时主持好几个节目,你慢慢挑吧。」说着他离开客厅向着书房走去,耳旁还传来Caster嘀咕着「真可惜」的声音。

     

他平时的确不常回看自己录的电视节目,但更重要的是,和第一次见面的人一起看自己录制的节目视频,无疑于被当面揭穿老底。与其看这个,还不如从家里的魔术藏书里翻出点关于圣杯战争的实际内容来。睡觉以前,何炅拿了一条薄毛毯放在沙发上,此后两个人都专注于自己的事,再也没有过交流。

     

第二天清晨,何炅揉着眼走进客厅,却发现牛奶、咖啡、法式吐司和冰冻水果的沙拉已经在餐桌上摆好。他不敢置信地眨眨眼:「哇,西式早餐。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旁边正在摆银色刀叉和纸巾的早点师——兼职从者——说:「当然,早上六点。我二十分钟前就开始准备了,你可别忘了我不需要睡觉。」

     

何炅坐进椅子里:「那你昨晚压根没睡?」

    

「为了给你节省魔力,还是在沙发上休息了几个小时,」他像西方故事里服务着城堡主人的执事一样,煞有其事地鞠躬做出一个「请用」的手势,「顺便,你昨晚看的那些书里有什么能起到帮助作用的内容吗,何老师?」

    

何炅的刀叉停了一秒。这个称呼无疑是Caster对于自己研究「珍贵的历史影像资料」有所成就的展示。这个从者……真叫人没脾气。他放下怀里抱着的几台新旧不一的手机,道:「资料方面我看了看,有用的确实十分有限。我现在唯一能总结出的,就是作为御主必须要小心Assassin(暗匿者)职阶的从者这个结论。另外,这是我家现在能找到的闲置手机,你选一个用,我把现在的号码存进去,作为联络手段使用吧。距离太远魔力连接反应不够迅速的时候也可以依靠一下科技。」

    

Caster拿过一个外壳磨损的小手机摆弄了几下。「这好像是智能手机出现之前的旧款式。」

     

「确实是,所以也没有办法用它上网,只能使用电话和短信功能。」

      

「我还挺喜欢这种旧机子的。通讯工具有通讯功能就可以了,不需要一些累赘的用处,」他说,「那么我再重复一遍今天的计划——你在隐藏御主身份的同时照常上班,我先去市内最有可能出现圣杯的地方调查情况,然后回家建立魔术工房。如果出现重要情报或遇到危险,随时联系。」

      

「如果在紧急情况下无法及时联络,就消耗一划令咒强制命令你前来,没问题吧?」

     

「正确。正如你之前所说,Assassin乃至Archer(弓兵)都是能够以自身能力悄无声息刺杀御主的从者,你要随时保持警惕。」

      

说完,Caster突然走近刚刚结束早餐的何炅。他俯视着他,从手中变出一朵玫瑰花来。这场景与浪漫丝毫没有关联;Caster只是扯下数片花瓣塞进了何炅的上衣口袋里。

      

「有我的玫瑰的地方,即为吾之阵地。关键时刻它们会保护你的。」

     

-----TBC-----

     

* 后置章节:(二日昼·二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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